現代西方哲學的論文

General 更新 2024年05月17日

  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是二十世紀西方現代哲學的重要代表和思潮。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的相關資料,希望對你有幫助!

  篇一

  談談西方現代哲學

  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是二十世紀西方現代哲學的重要代表和思潮。把握這三者的共同架構,可以幫助我們瞭解西方現代哲學的本質特點,更為深入地瞭解哲學的發展。

  西方現代哲學,無論是分析哲學、現象學還是存在主義,都淵源於康德的揭示和黑格爾的承續。

  在康德那裡,我們的一切認識既相關於經驗物件,亦相關於我們的心靈方式,是心靈方式和經驗物件的主客共制。康德認為,心靈方式是心靈自帶的,它是先驗的和自我絕對的;經驗物件則源自於自在之物對我們的刺激。心靈以自身先驗的知性方式和理性方式表象經驗物件,生成知性的和理性的認知樣式。

  康德把我們心靈外的存在稱之為“物自體”,它的刺激為我們提供了經驗物件,經驗物件進一步被我們的心靈方式所表象,造就了認知。康德認為認識不能夠離開心靈方式而進入“物自體”,正如我們不能離開我們的視覺而看見什麼,離開我們的聽覺而聽見什麼。這樣,在康德那裡,一切認識都是主客共制的成品,既受到先驗的心靈方式的界限,又受到不能進入“物自體”的界限。當我們談論事物和世界時,它們不是別的,它們只是和只能是一種主客共制的表象,這樣的主客共制的表象生成康德的“現象界”。於是實在就被界分為了兩個不同的,又彼此相關的世界,即“現象界”的世界和“物自體”的世界。

  康德的揭示以其深深的魅力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西方學者,他們極為讚賞康德的那個先驗的、絕對的心靈方式,但又很不滿意康德關於認識的界限所在,以及認識不能進入的“物自體”,更不贊成“心靈方式”的先驗絕對和“物自體”的自在絕對的二元性。他們始終期望通過某種方式,對這兩者進行必要的調整和融合,迴歸一元絕對的世界建構,例如,馬赫就非常不滿意康德的自在之物,認為康德的物自體是虛構的和多餘的。他在《感覺的分析》一書中認為,物理的東西和心理的東西都是可感覺的要素關係建構,這樣的可感覺的要素關係既造就了物理的東西又造就了心理的東西。由此,在馬赫看來,世界在本質上是一種可感覺的要素關係的建構,世界、自我、感覺都是由終極之元的可感覺的要素關係所建構的,是一元要素的造就。

  黑格爾認為,生命體的本質在於它既是主體的又是客體的,是主體和客體的統一。以此為依據和邏輯,黑格爾認為,哲學當從主體和客體的統一中,尋求到一個最高的存在,這個最高存在不僅涵蓋了主體的心靈方式,亦涵蓋了客體的自在方式,這個最高存在是什麼呢?在黑格爾的哲學中就是“絕對理念”。“絕對理念”是什麼呢?在黑格爾的哲學裡,“絕對理念”是一個最高存在的世界精神,它以概念的運動建構一切,是一切規定和聯絡的根本所在和全體所在,也就是說一切規定和聯絡都是概念方式的,處在概念運動的歷史程序和邏輯必然中。黑格爾揚棄了康德的心靈方式的先驗絕對和自在之物的自在絕對,以絕對理念為根本統攝和最高存在,重新恢復了哲學的一元絕對。

  康德的心靈方式是先驗絕對的,但它不能涵蓋自在之物,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則高高在上地涵蓋一切的,兩者有所不同,但兩者亦有一個共同點,即這兩個學說都在一定的意義上,主張了世界是一種精神方式的綻出和建構。康德把這樣的精神方式劃歸於心靈方式的主客共建,黑格爾則把這樣的精神方式歸結於絕對理念的概念運動。

  現代西方哲學則從康德的先驗心靈方式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的概念運動的承續、調整和統一中,把抽象的精神絕對嬗變為了實在的主體絕對,認為世界就其本質來說是一種主體絕對的綻出和建構,哲學的任務就是通過主體的清理獲得主體絕對,並以主體絕對為核心,闡述自然、世界、生命、社會、歷史和時空的存在方式和建構方式,給予哲學新的視野,在認識論和形而上學的統一中,確立真正確實的知識基礎。

  首先,我們來談談分析哲學。

  分析哲學自視甚高,自認為是哲學的哲學。它的領軍人物維特根斯坦斷言,從今以後,哲學將是一個全新的課題,而不是與往的繼續。它將使人類思想的發展出現了一個轉折,可以和伽利略以及他同代人創立力學的轉折相提並論。於是哲學就是分析,這個形而上學的或哥白尼式的新方法誕生了。這個新的方法的基本點是:

  1、分析哲學認為,一切事物都是由語言來名稱、知曉、表象、和建構的,因此,語言的正確使用是觀念和實在的根本所在,人們應當以語言和語言的正確使用為主體絕對,進行觀念和實在的造就,獲得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

  2、分析哲學把哲學問題變換為語言問題。在分析哲學看來,語言分析是我們討論哲學問題的最好辦法,只有通過語言的分析和治療,達到語言的正確使用,我們才能正本清源地澄清思想,排除疑難,消除一切哲學問題,給予哲學新的建構。

  3、在分析哲學看來,所有傳統的哲學問題,都起源於語言使用不當而對思想造成的不幸影響,也就是說,所有的哲學問題都是由於語言使用不當所造成的。因此,哲學的真正任務就在於找到一個正確使用語言的絕對標準,用這個絕對標準進行語言的分析和治療,進而消除一切因語言使用不當所造成的哲學問題。

  4、儘管分析哲學家們,如摩爾、羅素、維特根斯坦,艾耶爾、威斯登,等等,對語言如何造成思想的不幸影響,以及如何解決語言混亂有著各自不同的方案和動機,但他們都共同地企圖通過語言分析的方法,使全部似是而非的哲學問題得到本質的揭示,它們的無意義性得到顯現,從而使我們的思想按照正確的語言方案,通達概念和命題的真確所在。

  5、在維特根斯坦看來,語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我們不能超出語言的界限,思想我們不能思想的東西,說我們不能說的東西。我們只能按照語言的遊戲規則,達到觀念和實在的結構,世界和歷史的結構。

  在維特根斯坦身上,我們既看到了康德的淵源,又看到了黑格爾的影子:

  康德提出了認識的界限和心靈的方式,維特根斯坦則提出了語言的界限和語言的遊戲規則。

  康德把心靈的規律賦予了自然,維特根斯坦則把語言的規律賦予了世界,賦予了哲學。

  黑格爾把康德的心靈方式和自在之物統一為世界精神的涵蓋和造就,維特根斯坦則把語言的結構規則轉換為世界和歷史的建構方式。

  分析哲學與康德和黑格爾有著很深的淵源,誠如羅素所說,“在劍橋,我讀了康德、黑格爾,也讀了佈雷德雷先生的《邏輯》,他們對我產生了很深的影響”。

  從以上諸點中,我們不難看清,分析哲學究其根本:

  第一,以語言為主體絕對,認為語言的結構規則就是觀念和實在的建構方式,世界和歷史的綻出方式。

  第二,試圖以一種新的方法,即語言分析的方法重構哲學,從根本上改變哲學,賦予哲學新的本質和任務,確立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

  有人認為,分析哲學忽視了與人類生活關係密切的重大哲學問題,眼界十分狹窄,它反對一切形而上學,因而束縛了哲學的發展。但我以為,分析哲學並不反對自己的形而上學,它認為,只要你相信和使用它的語言方案,一切哲學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一個全新的哲學就能建立,世界和歷史的建構就會明白無誤地聳立在我們面前,如同鴕鳥一樣,只要大家一!二!三!一起把頭埋在分析哲學的沙土裡,所有的哲學問題都將消失。

  分析哲學的問題在於:

  1、沒有深入地勘察和了解語言的由來,在分析哲學的眼光中語言是一種天賦即有。然而,人類的語言並不是天賦即有的,對於人類這個地球上的物種來說,語言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是從一定的人類生存方式的需要中生成、進化和發展出來的。語言是一個主客共建的歷史生成,它經歷了從生物性叫喚到文化性聲符,從聲符到部落口語進而到文字語言的歷史程序。

  2、不懂得語言是概念的載體。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人類用語言來想和思,是因為在語言的背後是一種以符號為中介和表象,具有指稱和定義、抽象和概括構造的概念活動。正是這種以符號為中介和表象,具有指稱和定義、抽象和概括構造的概念活動,在人類的心靈中生成了一種概念意識方式,這種概念意識方式生成了人類的觀念、思想、知識,以及人類的自我意識和概念之物的創造,並使得語言成為了概念的載體和表象方式。分析哲學的重大缺陷是,在語言的研究中,始終沒有從語言走向概念,真正地把握語言和概念的關係。分析哲學不瞭解概念的由來和概念的本質,以及概念邏輯的架構,因而不懂得哲學是一種概念方式的邏輯必然。

  3、分析哲學力求設計和確立一套先驗的、終極的、唯一的、精確的、自我絕對的語言使用規則和絕對標準。然而,這樣的使用規則和絕對標準是什麼?它在那裡?又如何自證呢?分析哲學的學者們為此絞盡了腦汁,以各自的才智設計了一套又一套的包括數理方程在內的方案和標準。可惜的是,這些方案和標準最終都是不能自證地走向終極,走向自我證明的,它們中的每一個都有著無窮無盡的求證之難。

  分析哲學改寫哲學歷史的雄心大志由此走向了不了了之,成為了一朵永遠不會結果的花蕾。

  當然,分析哲學並不是沒有成就的。我以為,分析哲學很有價值地揭示了語言和語言方式對人類心靈、行為的重大影響。這裡包含了一個革命性的東西,就是以語言和語言方式的創新,推動觀念和實在的變革。

  當代,隨著計算機、網際網路、手機、行動通訊的發展,人們使用的語言和語言方式的變化和創新,例如,論壇、部落格、微博、QQ、簡訊等等的出現,賦予了數億民眾的社會話語權,人們的觀念和思想活動出現了新的知曉、交流和建構方式,這種情況正在緩慢地、廣泛地、持久地、決然地改變人們的思想和權利方式,以及對政治、經濟、文化、輿論重大影響,這樣的變化正在和必將給當今社會的歷史程序帶來重大的革命性作用和變遷。今天,我們無論在歐洲、美洲、亞洲和中東,都看到這種的巨大作用。

  此外,語言所使用的符號方式,例如,字母符號方式充滿它的自由創新能力,漢字元號方式則堅執它的定格傳承和應用能力;字母符號方式的思維速度較慢,漢字元號方式的思維速度較快,等等,這樣的差別對各民族思維特質的形成及其作用和影響是很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和探討的。

  在數學中,我們更為清楚地看到,新的數學符號的創新和應用,對於數學的發展和科學的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影響。阿拉伯數字符號的創立和應用、幾何符號的創立和應用、代數和方程符號的創立和應用、座標符號的創立和運用、微積分符號的創立和應用、矩陣符號的創立和應用、二進位制符號的創立和應用,等等,都為新的觀念建構、思想求取和科學技術的發展提供了極為重要的架構。

  接著談談現象學。有人說,沒有現象學,二十世紀的歐洲大陸哲學是不可想象的。在現象學看來哲學就是絕對自明、普遍有效的本質認識。為此,現象學非常期望能夠找到一種解決的方法,擴大直觀的範圍,通向理性直觀和本質直觀,從而達到真正敞開的理性生活和絕對的知識基礎***胡塞爾***,以及人的生命本身和心靈的自我更新***舍勒***。

  我們如何才能達到理性直觀或本質直觀,並獲得絕對的知識基礎呢?現象學大師的基本考慮和方法是:

  一是擴大直觀的範圍,把直觀從知性擴充套件到理性。以舍勒的見解來看,就是要重新審視我們對經驗的理解和界定。經驗不只包含知性的經驗,更包含理性的經驗。這樣,我們不僅可以通過知性的經驗達到事物的現象直觀,更可以通過理性的經驗達到事物的本質直觀。知性的經驗直觀,比較好理解,在我們面前有一張桌子,它的形狀、大小、顏色、硬度等等都可以為我們的知性所經驗直觀。而本質的經驗直觀就很難理解,什麼是本質呢,如對於這張桌子來說,它的形狀、大小、顏色、硬度對於我們來說都很直觀,可是這張桌子的本質是什麼呢?又如何為我們的經驗所理性直觀呢?對此,舍勒的見解並不能為我們匯出純然明證的解答。

  二是進行現象還原,還原到純意識活動。現象學從心理學關於意向性是一種行為和物件的雙層建構中獲得啟示,認為意識活動既綻出了觀念又綻出了實在。既然觀念和實在都是意識活動的綻出,那麼,如果我們能夠獲得純意識活動,就可以從根底上直觀純意識活動是如何純然地綻出觀念和實在的,從而通過純意識活動的裸露既直觀現象又直觀本質。可是問題在於,純意識活動總是受到種種干擾和遮蔽的,只有把種種干擾和遮蔽去除,我們才能到達純意識活動的本身,進而通過純意識活動的裸露而直觀本質,直觀世界和歷史,直觀人和生活,直觀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

  那麼,我們如何來去除種種干擾和遮蔽而到達純意識活動本身呢?如同我們怎樣才能穿過厚厚的地殼和地幔而直觀地核呢?用胡塞爾的辦法,就是通過懸擱、加括號、終止判斷、存而不論,把握純然明證的、直接被給予的事實本身。在胡塞爾那裡,無論是康德的“物自體”,經驗的“個別之物”,

  理性的“本質之物”,心靈的“先驗之物”的存在,都是純意識活動的造就。我們可以通過意識還原、本質還原、先驗還原等步驟,對自在之物、個別之物、本質之物、心靈之物一一懸擱、終止、存而不論和加括號,最終把純意識活動這個一切觀念和實在的絕對基礎純然明證地裸露出來,從而完成哲學的任務。

  這裡我們看到,歷史在兜了一個很大圈子後,又螺旋式地回到了笛卡爾天賦觀念,以及我思和我的存在的不可分離,上帝觀念和上帝存在的不可分離。

  在笛卡爾“我思故我在”中,世界由“我思”這個天賦原則所確立,它是絕對自明的和確定無疑的。而胡塞爾那裡的世界則是由“純意識活動”這個自我絕對所綻出的,有著它的純然直觀的自明性和確定性。至於這種“純意識活動”之物是否如同“自在之物”、“個別之物”、“本質之物”、“先驗之物”的一樣,也是一種觀念造就,是否也可以懸擱、終止、存而不論和加括號,給予進一步的追問呢?對此,由於思路在胡塞爾那裡已被嘎然終止,我們就不得而知了。看來現象學並沒有能使我們純然直觀地通向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

  笛卡爾告訴我們,我思和我的存在不可分離,上帝的觀念和上帝的存在不可分離,世界是一種觀念和實在不可分離的建構。在胡塞爾那裡,觀念和實在的不可分離則轉化為了純意識活動的雙重結構,也就是說,世界、自然、生命、歷史、時空等等的一切觀念和實在,在本質上是純意識活動的建構。

  “純意識活動”在胡塞爾的心目中,是一切觀念和實在的根本所在和本質所在,這樣,胡塞爾為我們找到了觀念和實在的唯一絕對的確定性基礎。接下來的工作,胡塞爾要為我們尋明這個“純意識活動”的所是,也就是這個唯一絕對的確定性基礎的純然絕對的自證。可是,歲月不饒人,他沒有時間來完成了。我非常同感這樣的話,“在其生命的最後階段,胡塞爾覺得自己和摩西多少有些相似,後者已經看到了應許之地,但卻未能踏進並親自耕耘這塊土地”。

  在胡塞爾那裡,我們看到了很熟悉的康德的身影。在康德那裡,我們的心靈抽去一切經驗質料,留下的是純粹的先驗的知性方式和理性方式;而在胡塞爾這裡,通過“自在之物”、“個別之物”、“本質之物”、“先驗之物”的一一懸擱,留下的是“純意識活動”。康德告訴了我們抽去一切經驗質料後的純粹的先驗的心靈方式是什麼,但沒有告訴我們如何來抽去經驗質料;胡塞爾則告訴了我們抽去一切干擾和遮蔽的步驟,但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們這個“純意識活動”究竟是什麼。這種“純意識活動”非常迷人地,又總讓人感到如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一樣,自我絕對地、不食人間煙火地高高坐端在無法觸及和直觀的雲端之上。

  我們來談談存在主義。

  首先我們進入到海格德爾的心靈世界。對於存在問題海格德爾有一個非常獨到的見解。當我們討論存在問題時,一般總是把存在作為一個物件來研究和規定,而海格德爾則獨具慧眼地從存在問題的發問上切入,提出了存在問題首先是這個問題發問和發問者的綻出。在海格德爾看來,存在源自於發問和發問者,沒有關於存在的發問和發問者就沒有存在。世界、自然、生命、歷史、時空等等,都源自於發問,因發問才得以表象和綻出。因此,只有抓住存在問題的發問和發問者本身,我們才能真正領悟存在。

  存在問題在海格德爾那裡,源於發問和發問者本身,正是這個發問和發問者本身的活動,在之中地、內在和外在統一地提出和綻出了存在。這個發問和發問者的本身,海格德爾用一個術語把它指稱為“此在”。海格德爾的存在主義就是以“此在”為核心,通過“此在”的話語、“此在”的規定、“此在”的意願、“此在”的操心、“此在”的企業等一系列新穎的、深奧的、晦澀的術語編織,使存在的本質和構造在“此在”的提問、操作和企業中一一綻出,並最終走向“人,詩意地棲居”這個存在的至高境界。

  海格德爾對康德深有研究,他認為,儘管康德把時空劃歸到了主體方面,但是康德並沒有進一步探尋時空這個發問的本身,既耽擱了存在問題,又耽誤了“此在”的基礎清理和發掘。當然,這個艱難的哲學任務由海格德爾自告奮勇地承擔了下來。

  對於薩特的見解來說,一個虛空、乾淨、本來就存在著的意識是第一性的。因此,存在的基石就是意識,而意識的本身是虛無,並因其虛無而具有自由選擇和無限建構的本質。意識以其不斷流動的自由本質,建立自為的內在結構和外在建構,從而使我們獲得了生存和建構的自由本質。在薩特那裡,意識虛無的自由本質,決定了存在的意義和所是。同海格德爾把存在歸結到以人為核心綻出的絕對一樣,薩特把存在歸結為人的自由本質的綻出。人 —— 在海格德爾那裡是“詩意地棲居”,在薩特那裡是“永遠的自由選擇”。

  在薩特那裡,存在的本質歸根到底就是意識的虛無和自由。在薩特的心靈中,虛無始終纏繞著存在,唯虛無才能高於一切規定而進入它的自由選擇、自由作為、自由意志和自由建構。如同中國古代老子在《道德經》中的諄諄唸叨:“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互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就是說,只有當其無,才能有形有象,才有意境,才可妙用無窮。

  存在主義以“此在”和“虛無”為存在之根本和核心。海格德爾把“此在”歸結為存在的發問和發問者,認為發問和發問者引發了存在的綻出和存在的意義。然而,關於存在的發問,它的本身是如何能夠引發的呢?沒有自然我們能夠引發關於自然的發問嗎?沒有星空我們能夠引發關於星空的發問嗎?沒有自然的、社會的和人類的歷史程序,我們能夠引發種種自然的、社會的和歷史的程序的發問嗎?進一步的關聯就是發問和發問者的本身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海格德爾的發問是由發問和發問者的自我絕對先驗地綻發的,是沒有發問和發問者所依據的主客相互關係的,這樣,海格德爾的“此在”只是一種虛構的沒有根基的自我先驗絕對,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一樣是沒有它的身世和由來的。至於薩特的“虛無”亦存在著同樣的問題,人們將問:何謂虛無,它來自何處,它是怎樣可以憑空生成一切和創造世界的,等等。存在主義的“此在”和“虛無”,如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儘管它們或者高高在上地涵蓋一切和在之中地主宰一切,但都不能結束真理的發展,令人信服地達到它們自身的終極證明,並進而達到哲學的終端、世界終端和人的終端。

  對分析哲學、現象學、存在主義的核心思想和理念的審視,我們可以從中看到,處於二十世紀的現代西方哲學有著其鮮明的特點。

  第一,他們循著笛卡爾、康德、黑格爾的方向,把哲學劃歸於主體的探究和主體的絕對。康德把普遍必然性歸結於心靈方式;黑格爾把普遍必然歸結於絕對理念;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則把普遍必然歸結為主體絕對。西方現代哲學認為,實在不是自身的實在,而是主體綻出的實在,無論世界、自然、生命、歷史、時空等等,都是主體的綻出和主體的建構,都應當在主體絕對中尋求它們的本真。康德的那個在我們主體之外的不可捉摸的“物自體”,自黑格爾以來就被認為是虛構的和多餘的,是不符合哲學的一元絕對的,西方現代哲學家們承襲了黑格爾的觀點,堅持了對“物自體”的揚棄。他們的哲學任務就是從主體絕對上,從觀念和實在的不可分離上,給出觀念和實在的一元絕對綻出,以此建立真正的哲學和絕對正確的知識基礎。

  對此,分析哲學以語言為主體絕對,綻出觀念和實在,試圖以語言的分析治療和語言使用規則的絕對標準確立,消除所有哲學問題,使哲學得到還原,並以語言的絕對綻出自然、世界、生命、歷史和時空的建構。

  現象學以本質直觀和“純意識活動”為主體絕對,綻出觀念和實在。主張以純意識活動的清理和裸露,直達本質直觀,直達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和人類理性生活。

  存在主義則以“此在”為主體絕對,在之中地綻出觀念和實在,綻出自然、世界、生命、歷史和時空的建構。以存在問題的發問,破解存在的奧祕,匯出存在的本真。

  第二,康德揭示了我們的一切認識都是主客共制的成品。也就是說,我們的一切認知,都是心靈方式對經驗物件的主客共制製作,一切事物樣式,都是心靈方式的表象。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則不約而同地沿著這條思路,進一步從觀念和實在的統一上,以主體為絕對,綻出世界、自然、生命、歷史和時空的建構,把康德的主客共制推進到了主體絕對的極致。

  第三,為了確立各自方式的主體絕對,無論是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都立足於建立一套先驗的、自明的、絕對的概念體系。也就是說,他們的概念體系,無須來自任何經驗材料的抽象和概括,而是一種先驗的、自明的、絕對的獨斷建構。可是,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都遇到了一個難於繞過的問題:即,他們所使用的任何一個概念都不能夠自己定義自己的、自己證明自己,而是需要引入別的概念來予以說明和解釋、界定和規範。對於任何一個概念的定義來說,它或者是直觀的實指定義,或者是別的一組概念的符組定義,而不能自己定義自己。這樣,一方面,分析哲學,現象學和存在主義都自信它們的概念體系是自明的和天賦的;另一方面它們的概念體系都需要引入別的概念來求取說明和解釋、界定和規範。於是,無論是分析哲學、現象學還是存在主義都陷入了一個自身永遠難拔的漩渦,即為了得到一個概念的證明而不得不進入到一個永無終端的定義程序,即當一個概念為新引入的概念所說明和解釋、界定和規範時,這些新引入的概念又需要引入新的概念來說明和解釋、界定和規範,如同希臘神話中的西緒福斯在苦難的地獄中,眼看成功地把沉重的石頭一步一步地搬到了山頂,那石頭又滾到了山下,又需要一步一步地重新開始再搬,永遠也無法停息自己的勞作。這種概念證明的永無止境的驅動,使得哲學家們在他們各自終極的苦苦追求中,沉淪於極為痛苦的勞作而無法自拔。

  從一個概念到另一些概念的引入和定義,一方面使得這個概念體系的概念湧入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概念湧入又需要保持它們的互為一致和沒有歧義。為了追求各自概念體系的終極自明和完美,無論是分析哲學、現象學還是存在主義都要千思萬慮地窮詰於種種獨特含義的概念創制,使得它們的概念體系如同迷宮般地日益複雜、艱深、龐大和路徑叢雜,並難免種種歧義的萌發。這就是為何人們普遍感到這些哲學大師們的文章和著作文字浩瀚,概念奇特,語焉不詳,難以進入和直截了當,以及會陷入自身矛盾而難以自拔的原因。

  第四,現代西方哲學的價值在於,他們以極其嚴肅、認真、精細的學術精神,探討了語言、純意識活動、此在,以建立主體絕對,他們的作為和造就,豐富了康德以來哲學對主體的開拓、發掘和清理,使我們更深刻地看到了主體所具有的能動、作為和建構。哲學對主體絕對的開拓、發掘和清理是一項開放的、永遠不會終止的任務,這種主體絕對的開拓、發掘和清理,將使我們更加深入到主體的各個方面,進而獲得人的自由解放的新的哲學視野。無論是舍勒的“人”,還是胡塞爾的“人”;無論是海格德爾的“人”,還是薩特的“人”,都是對“人”的更為自由發展的追求。

  二十世紀那個時代,在全球的意義上,是人們要求進一步解除戰爭苦難、殖民統治、專制壓迫的時代,在西方更是上帝死了,主張人的自由意志和慾望實現的種種反理性主義思潮出現的時代。人類精神面臨了對世界、自然、生命、歷史和時空建構的重新認識,以及由外部絕對到內部絕對的自我認識。一方面,如何認識人的自由意志和慾望實現的價值所在;另一方面,如何確立觀念和實在的真確基礎,成為了新的時代的哲學重大思考。西方現代哲學的分析哲學運動、現象學運動和存在主義運動的湧現和發生影響,無疑是那個時代人類精神重大思考的哲學結晶。在哲學家們的學說創立背後,是時代精神的呼喚和要求,是人的信念、人的生活、人的精神和人的作為的新的解放的追求。此外,現代西方哲學,無論是分析哲學,還是現象學和存在主義都提出了一些具有重要意義的哲學見解,例如,分析哲學關於語言和哲學關係的見解,現象學關於直觀應包含經驗直觀和理性直觀的見解,存在主義對存在的發問、操作和企業、對以人為核心的世界建構和人的自由本質的見解,等等,對於確立人的現代意識和精神追求,都是極有價值和極為重要的。

  以上我就現代西方哲學的淵源、問題和價值作了些有剪裁性的探討和評析。總的來說,我以為:

  1、現代西方哲學,沿著笛卡爾和康德所開創的方向以及黑格爾的學說,從語言分析、純意識活動和此在的綻出上,對主體所進行的進一步開拓、發掘和清理,使我們在主體的勘察上有了更為開闊的視野和深度。

  2、對主體的開拓、發掘和清理遠沒有結束,哲學的運動仍將會以新的主體方式的揭示,對我們的主體進行持久的、深入的開拓、發掘和清理,獲得新的哲學創立。

  3、人類的主體方式並不是自身絕對的和不變的,人類的一切主體方式都是在人類歷史的漫長的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中逐步生成和發展出來的,並將隨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變動而獲得它的新的主體方式。哲學的發展,一方面,需要深入地研究和勘察主體的歷史和現實的存在方式;另一方面,更需要從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歷史變動中,進行新的主體勘察、把握和思想穿越。

  4、在認識的問題上,我贊成自康德以來的一種思想,即人類觀念中的一切事物樣式都是主客共制的,我們應當從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上,考察認識的建構,認識的本質和認識的界限,並進一步拓展到心靈方式和主體方式的主客共建。

  我與康德和現代西方哲學的分歧在於:

  第一,主體和客體的統一併不能導致主體的先驗絕對和一元絕對,世界是自在的和無規定的,它既不是以客體為一元絕對,也不是以主體為一元絕對的。人類的主體歷史和世界建構,始終是在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中行進的。

  第二,我們的生命體,我們的心靈方式,同認識一樣都是主客共建的成品,具有其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經驗歷史過程。離開了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我們的主體、我們的心靈和認識都將不復存在和無以生成。只有在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基礎上,我們的主體、我們的心靈和認識才能夠生成、作為和建構,才能夠既相通於主體、又相通於客體,符合我們的經驗生活和理性建構。

  5、現代西方哲學所追求的那種先驗的、自我的、終極的、真正絕對的知識基礎是沒有的。我們的一切知識都是建構在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基礎上的,是隨著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變動而不斷建構、解構和重構的。一切知識都不是自我絕對的,一方面,它既以主體為能動,又以客體為物件,無論離開了主體還是離開了客體,它都將因主客關係和主客共建的解體而消逝;另一方面,它隨著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關係的變化,不斷地生成和湧入種種新的主客互為和主客共建的知識建構,使人類的知識大廈獲得不斷的建造、豐富和巨集大,以及不斷的建構、解構和再建構。

  6、現代西方哲學有著它的價值所在和革命性意義,這種價值所在或革命性意義在於:它主張了以人為核心的世界建構,要求以新的主體絕對的確立、更新和完善,獲得人類精神的不斷解蔽、敞開和綻出,並由此確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對於中國哲學的發展來說尤為需要補上這一課。中國哲學數千年來在其傳統的主導上,是以一種外在的高高在上的一元絕對為權威和統治的,在這種外在的高高在上的一元絕對的精神羈絆和數千年的封建皇朝統治面前,人的權利保障被忽略和蕩然無存,被理解為要由一個一元絕對的權威和統治所管轄,由一元的宇宙,一元的社會、一元的歷史、一元的政治、一元的文化規範所嚴格限定。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講得就是這個道理,如同在西方世界的《聖經》中,人必須服從上帝的意志、管轄和牧羊。而當《聖經》中的亞當和夏娃,以人的自由意志吃了智慧之果而獲得了智慧和自我,就即刻被視作為對上帝的背叛,從此揹負了人類的原罪,被逐出伊甸園,流落世俗的苦難和勞作。然而,我以為,如果當年亞當和夏娃懼怕擁有人的智慧和自我,他們就將永遠處在上帝管轄和牧羊的絕對權威和統治之下,如同動物般的矇昧,只知飢飽,赤身裸體地生活在伊甸園,既沒有意志,也沒有羞恥,亦沒有自我,更不會勞動創造,永遠也不會選擇、進入和創造人類的歷史和文明。由此,從主體絕對的哲學高度,衝破種種高高在上的外在統治的觀念桎梏和行為限定,進行主體的心靈更新、自我更新,以及觀念和實在的更新,確立以人為核心的主體解放和建構,仍是當代中國的精神所要經歷的洗禮。

  7、對形而上學的每一次思考和批判,都帶來了認識論的推進。西方現代哲學期望通過主體絕對的開拓、發掘和清理,通達形而上學,獲得認識論與形而上學的統一,從而完成哲學的終極追求。可是這種主體絕對的開拓、發掘和清理,是沒有它的盡頭的。如同在物理學中,許多學者總在期望建立一個能夠囊括引力、電磁力、強力和弱力的大統一場,獲得宇宙的終極所在,而這樣的願景在我看來,將始終只是一塊上帝的應許之地而難以進入。我們無法通過主體絕對確立的形而上學追求而達到認識論與形而上學的統一,我們只能依據哲學的核心,不斷地從形而上學走向認識論,走向更為深入和廣闊的、一個又一個的新的哲學視域和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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